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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礼卿：捍卫和完善多边主义合作框架

发布时间：2025-02-20

【编者按】2024年12月18-19日，由中央财经大学金融学院、中央财经大学国际金融研究中心以及鸿儒教育基金会共同主办，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协助举办的第十一届“亚太经济与金融论坛”在北京成功召开。本届论坛主题是“应对全球金融治理的新挑战：布雷顿森林会议80周年反思”。会议开始，亚太经济与金融论坛主席、中央财经大学金融学院教授、国际金融研究中心主任、鸿儒金融教育基金会理事长张礼卿教授发表致辞演讲。本文根据演讲内容整理，并经本人确认。

尊敬的金立群行长、余永定教授、马海涛校长，各位嘉宾，非常欢迎和感谢各位参加本届论坛。从2007年第一届算起，这个论坛已经走过了17个年头。今天在座的很多嘉宾都不止一次地参加过这个论坛，有的甚至每届都参加了，是真正的老朋友。金行长、余老师，还有将在下午出席的朱民行长和Barry Eichengreen教授，曾多次在本论坛发表主旨演讲，非常感谢他们的支持！再次，也特别感谢专程从美国、英国和日本以及国内其他城市远道而来的嘉宾，他们付出了更多的旅途辛苦。

80 年前，在美国东北部的布雷顿森林小镇召开了一次深远意义的会议，史称布雷顿森林会议。这次会议所形成的共识、系列文件和相关机构，奠定了二战后国际经济金融治理的基本框架，对上世纪50-60年代的世界经济繁荣和稳定产生了不容忽视的积极影响。70年代初，尽管伴随着“双挂钩”的瓦解，布雷顿森林体系宣告终结，但是，布雷顿森林会议留下了很多重要的遗产，值得高度重视。

这些遗产至少包括三个方面。第一，多边主义的合作理念是全球经济繁荣的关键，这是布雷顿森林体系的精神遗产。1973年后，借助原有的和新建的政策协调机制，世界主要经济体之间在一定程度上延续了多边主义的协调与合作。在针对外部失衡协同干预、应对全球金融危机、金融监管国际合作以及主权债务危机处理等方面，我们的确看到了各国之间的协调与合作。第二，国际金融组织是多边主义理念得以实现的机构保障，作为该体系的机构遗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集团并没有随着“双挂钩”一起消失，相反，它们在促进全球货币金融稳定、增加发展融资、贫困削减和可持续发展方面继续发挥着积极作用。第三，对于国际资本流动需要进行适度管理。1944年签署的IMF协定第六条款明确提出，面对资本流入或流出所造成的货币金融动荡，成员国应该保留资本管制。过去几十年，尽管政策制定者之间存在分歧，但主流看法基本认同应该对跨境资本流动进行适当管理。这一政策遗产，对于新兴市场经济体应对货币金融危机具有重要意义。

当然，布雷顿森林体系及其遗产也始终存在着不容忽视的内在缺陷。个别国家主导的多边主义合作框架存在严重的不对称性，政策协调的利益分配也存在不公平性。在世界经济格局日趋多元化、新兴市场经济体或全球南方不断崛起的环境下，这种缺陷正在变得越来越突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集团的治理结构急需进行改革，应显著提升一些新兴市场经济体的份额和投票权，以便增强其代表性和民主色彩。

正如大家所看到的那样，当前世界正在发生令人担忧的变化，而且这些变化将不可避免地影响到全球经济的短期稳定和长期增长。首先，多边主义框架下的国际经济合作面临严峻挑战，WTO已经基本瘫痪，自由贸易体制受到严重破坏。受全球经济增长放缓和地缘政治冲突等因素的影响，一些国家已将国家安全凌驾于经济效率之上。“近岸外包”“友岸外包”“小院高墙”“大规模产业补贴”等政策措施，正在使得全球经济日趋分裂和碎片化。尽管特朗普2.0的关税和投资政策仍然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但大概率将会在去全球化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并且走得更远。全球经济的分裂和碎片化，将会严重损害全球经济运行效率和增长潜力，进而对全球金融稳定构成巨大的挑战。

其次，以美元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越来越明显地呈现出不稳定性。美元是一国的主权货币，同时也是主要的国际货币。这样的特性，使其经常陷入“特里芬难题”和“新特里芬难题”，也使其成为全球金融动荡的重要推手。当前，美国不断扩大的经常项目逆差和持续上升的对外净债务水平已经成为全球金融稳定的最大挑战。而几乎不受限制的货币扩张或收缩所产生的巨大的政策溢出效应，已严重影响到世界其他地区的经济和金融稳定。2008年次贷危机和2020年新冠疫情后美联储量化宽松政策的实施和退出，在新兴市场经济体造成巨大冲击，就是很好的例子。

此外，全球债务水平急剧攀升，一些新兴市场经济体的主权债务更是已经到了危机的边缘。据国际金融协会统计，全球债务在2024年第一季度达到315万亿美元，其中新兴市场经济体的债务达到105万亿美元，均创下历史最高记录。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认为，当前大约15%的低收入国家已经陷入债务困境，另有45%的国家面临陷入债务困境的高风险。债务的持续积累不仅影响近期的经济和金融稳定，而且将会严重制约有关国家的经济增长潜力。

最后，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技术革命以及应对气候变化的行动，将显著加快各国的经济结构转型，也将给全球范围的消费、投资、增长、就业和外部均衡等带来巨大的不确定性。新一轮技术进步和结构性变化将对全球宏观经济和金融稳定产生怎样的影响，正吸引着学术界和政策制定者的高度关注。

今年是布雷顿森林会议80周年。面对复杂严峻的国际经济形势，回顾相关历史、总结经验和教训，展望未来，无疑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有很多问题值得深入研究。应该如何捍卫和完善多边主义？如何对多边主义合作模式进行扬弃，保留合理成分，改革不合理的内容？如何从一国主导的霸权式合作，走向多极化的民主合作模式？如何推进国际货币体系的多元化变革？如何评估数字资产、央行数字货币对全球货币体系的潜在影响？如何在改革传统的布雷顿森林机构的同时，加强和完善新型国际金融机构的建设，让多边主义通过更多的渠道获得延续和发展？为了更好地应对全球金融风险和治理领域的新挑战，世界各国应如何在加强传统宏观经济政策协调的同时，积极推进气候变化、人工智能等领域的全球治理合作？这些问题将成为本届论坛的讨论焦点。

各位嘉宾、各位同事，我相信本次论坛的主题非常有意义，就其可能产生的政策影响而言，将是非常及时和应景的。为了方便大家展开深度交流，我们将采取闭门会议方式。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的参与，并期待会议取得圆满成功！

编辑：周鹤罡

初审：陶坤玉

审核：彭俞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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